方远当年随口的一句扬州四月，自己从未放在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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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远其实心里是不大看的起这个师弟的，性子温吞，顾虑太多，连说话都是慢悠悠的，沉默的像一块浸在千岛湖里的石头，偏偏师父还格外偏爱这个小徒弟，她便更气不过。

今晚的月色特别好，方远叼着根竹叶，提了壶酒，靠在白石砌的假山上纳凉，不远处杨佑之坐在水边，膝上放着琴，流水潺潺，衬得铮铮而响的琴声都带着凉意。方远侧过头看着杨佑之，开口问道，“过段日子要选修心法了，你打算选什么？”

琴声戛然而止，杨佑之的手停在琴弦上，良久方回了一句，“相知。”

他并没有去问方远的选择，他这个师姐啊，剑斩桃花，琴慑天下，风光前程半分用不着他操心。

她选莫问，是铁板钉钉的事情。

方远看着漫天飞萤下弹琴的少年，觉得自己身为师姐，多少还是要体贴关心一下师弟，于是晃着酒壶问道，“前几日不见佑之，是在忙什么事吗？”

杨佑之轻笑，眼底有萤火悠悠，“我前段日子去了扬州城，那里的琼花现在开的很好，很想带师姐去看看。”

酒坛已然空了，方远随手一扔，酒坛轱辘轱辘的滚过杨佑之身侧，白衣青衫的琴娘漫不经心的偏着头，眼底浮出一点醉意，“有空再说吧。”

他目送方远走远，大概是醉的缘故，方远走起路来有点踉跄，然而背却挺的很直，像一支被风吹斜的荷叶。她从草木丛中走过的时候，发带末端的铃铛会轻轻相撞，叮当声仿佛是穿过重重梦境而来，透过她遗留的些微酒气，击在他压在指下的琴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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