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

-----正文-----

村里有个什么事，一秒会传五户人家，五户再十户，再十户，到最后各种说法就会传个遍。

最近的谈资成了最东头的那家，大红的囍字和对联换上了满目的白，停在上房桌子的棺木盖漆黑发亮。人们都说，林老二赖活了半辈子，迎了喜事反而咽了气，说他是个福薄人，去了阴司地狱也分不到好差。

看看，他们想也不想，达成了一致，认为这人就是下地狱的。

住了这头，又说起那头，他们又说，这个新娘子是个懂事的，死了丈夫还要留在夫家照顾那两个孩，年纪轻轻的却有一颗大善心。

背地里肆意评价着人，附着他们自认的价值，吊丧的时候一概不提，逢人挤两颗眼泪，抬了那棺木埋进土里，尘归尘，土归土。

他们叫着，装作哀叹着，“可怜的林老二，放心去吧，你是个有福的，娶着个好媳妇啦。”

他们连好媳妇叫做什么都不知道。

哦，榆生也不知道。下了棺木，回去的路上，他望着乌发上簪的一朵纸扎的小白菊，才想起来问人名字。

乌木桌子上放上一碗馒头，飘着黄瓜丝的汤被舀起一勺，递到榆生跟前。

“兰巧。”

她说，她叫兰巧。

“怎么不见你妹妹？”她又问，盘起的乌发散下几缕碎的，在耳边晃。她从过来就没见过他妹妹。

馒头不再硬邦，圆圆滚滚，白白胖胖。榆生在上面留下个牙印，先道了谢，谢她今天做饭，又喝了一大口汤咽了下去，“妹妹在县里上学，姑妈家住着，不常回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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